“炽风送流火,烈日烧腾炉。”七月的大庆油田萨尔图草原,火伞高张,热气蒸腾,一阵急促的暴雨倾盆而下,所有的绿植尽情地伸展腰肢,猛劲儿地吸纳天地馈赠之精华。
草原北部星火泡沿岸的农田、青草和野花迎来最旺盛的生命季。蛙鸣、蝉鸣、虫鸣、鸟鸣,风声、雷声、雨声、拔节抽穗声、抽油机鸣唱声汇成一曲“万物生长”,在大自然广阔的音乐厅里奏响最美妙的天籁之音。
农田里,密林般的玉米杆又“蹿”出一节,纷纷伸出最顶部的几片叶子,拔节、抽穗、灌浆了。绿意蓬勃的大豆秧结出娇嫩的幼荚,眼见着伸长了,加宽了,丰厚了。植物们怀里张扬的花朵正在羞涩地谢去,它们的枝干愈发粗壮,而头却缀着日渐丰盈饱满的果实,谦虚地垂下。
火热的盛暑正是它们孕育的关键期,所有的根、茎、叶都在大口大口吸取着太阳的能量,在大自然的择选、优化中生发壮大,愉快地唱着——长!长!长!
小狗伸长了舌头躲在阴凉里不出来,老人和孩子们在空调房里避暑。太阳射出万道金针,热浪汹涌向抽油机猛扑。刚换完皮带从抽油机上下来的小伙子,一仰脖喝光了一瓶矿泉水,晶莹的汗珠立刻从他的额头嘀嘀嗒嗒砸在地面。
抽油机,是这片草原上特有的神奇“物种”,它们的数量浩如繁星,有红色的驴头,黄色的曲柄、绿色的减速箱,黑白相间的基础底座,还有灰色的井口流程,浑身上下钢筋铁骨,只要通上电,就日夜不停地“磕头”抽油。
小伙子有着农民一样的古铜肤色,也像农人爱土地一样爱着一座座“钢铁侠”,他天天爬上爬下抡大锤,敲敲打打。他的双臂结实,双腿有力,站的很稳,动作很准,眼神很坚定。
可他并不是生来勇敢,第一次爬抽油机,腿抖得厉害,心快跳到嗓子眼了,停在二层台缓了二十多分钟终究还是败下阵来。但他不肯服输,一点点再试,终于克服了恐高,爬上14型抽油机并徒手换好“毛辫子”,征服了这个大家伙,也成为自己的“王”。那一年他24岁,再以后不管遇上什么麻烦,他总对自己说“我可以的”。
那座名字叫北2-352-E65的抽油机,就守在通往星火泡的路上。每次小伙子经过,它都点头致意,好像是在说“谢谢你!”
那个周五下午,35摄氏度的阳光真是猛烈,而这口井因驴头偏磨不能正常工作了。小伙子手搭凉棚,举头看着高悬在12米空中的硕大驴头,天空白亮刺眼。作业队刚交了这口井,按常规可等下周一他们来处理,那未来两天只能“趴窝”了。农谚说“早稻抢日,晚稻抢时”,农时不许片刻耽误,在油田也是一样,更何况还是口高产井,如何等得起啊,身为副班长的他,一咬牙就领人上去了。
他全副武装,用一根安全带把自己吊在驴头上,双脚插在铁片扶梯里动弹不得,一手把着驴头控制身体平衡,另一只手操作管钳。抽油机呼呼冒着热气,身体不小心贴上,马上被烫的缩回来。他紧咬牙关,一扣一扣卸下断了的顶部螺丝,再换上新的,不知不觉热汗如雨。
30分钟后,小伙子完成任务爬下来,在下面负责监护的两位师傅长长松了口气,赶紧帮他解下安全带,他的腰背已被勒出大块青紫,红工服早已湿透,整个人如水里捞出一般。
小伙子瘫坐在地上淡定地再次仰头,他发现,刚刚身体靠过的那一面驴头,已被自己的汗水洇湿成一大片人型水印!
这样的“出手”究竟有多少次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,人机之间交情日深,总是相看两不厌。他也从一个吃苦耐劳的小兵成长为独挡一面的小将,“疆域”越来越大,他总是开车兜着星火泡、生态园转啊转,一刻都不想和“老伙计”们分开。所有抽油机都记得,他那一年婚假都没休,这一年他全年只休了16天。
烈日炎炎,雷雨阵阵,青春的风度、气质和体魄在大暑季疯长,在雨热交织中磨成。一条栉风沐雨的火红长卷正传遍第三采油厂全域,由油田先进党组织206班党支部在七一前向全油田党员发起的“石油工人心向党”倡议,那一刻,党龄8年的小伙子郑重签下名字——“刘晓旭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