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股股冷空气的持续不断地侵袭下,不知不觉中又到了冬至。
冬至,是我国农历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气,也是一个传统节日,顾名思义就是“冬季到了极点”。古人曾这样描述冬至:阴极之至,阳气始生,日南至,日短之至,日影长之至,故曰冬至。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中记载:“十一月中,终藏之气至此而极也。”
冬至一阳生,从此白昼一天比一天长,因此,古人认为冬至是个吉日,是上天赐予的福气,必须隆重庆贺。汉朝以冬至为“冬节”,官府要举行祝贺仪式称为“贺冬”,例行放假。《后汉书》中有这样的记载:“冬至前后,君子安身静体,百官绝事,不听政,择吉辰而后省事。”这天朝庭上下要放假休息,军队待命,边塞闭关,商旅停业,亲朋各以美食相赠,相互拜访,欢乐地过一个“安身静体”的节日。唐、宋时期,冬至是祭天祭祀祖的日子,皇帝在这天要到郊外举行祭天大典,百姓在这一天要向父母尊长祭拜。
冬至是家的节日,也是身在异乡的游子回归的节日。在南方,这天还有家家户户吃“汤圆”的习俗,象征家庭的和谐与团圆。北方民间则有吃饺子的习俗,俗称“安耳朵”。俗语云“冬至不端饺子碗,冻掉耳朵没人管”。北方寒冷,耳朵暴露在外很容易被冻伤,因此,吃点长得像耳朵的饺子,补补耳朵,这可是家里人对亲人最贴心的关怀了。记得孩提时,每到冬至,母亲总会忙碌着和面拌馅包饺子,到了饭点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吃饺子、话收成,欢声笑语,其乐融融。离开故乡多年后,很少回家过冬至了,但儿时那段时光已凝固成了记忆,偶尔想起来,总感觉一股股暖流涌上心头。
冬至大如年,历代文人墨客的笔下也留下了不少关于冬至的诗词。大诗人杜甫的《冬至》这样写道:“年年至日长为客,忽忽穷愁泥杀人!江上形容吾独老,天边风俗自相亲。”抒发了诗人客居他乡多年逢冬至非常思念家乡亲人的感受,表达他的孤独寂寞和无奈。而同时代的诗人白居易也颇有同感,他在《邯郸冬至夜》中写道:“邯郸驿里逢冬至,抱膝灯前影伴身。想得家中夜深坐,还应说着远行人。”描写了诗人人孤影单地抱膝呆坐在客店的夜烛前,思家之情,已溢于言表,足以令人体会到那种“每逢佳节倍思亲”的情感。宋代的朱淑真《冬至》云:“黄钟应律好风催,阴伏阳升淑气回。葵影便移长至日,梅花先趁小寒开。”诗句再现了冬至日喜庆热闹的场景,温柔的阳光、萌动的柳枝和那含苞的梅花等物候现象的描述,充分表达了诗人对春天的向往。而苏轼在冬至日独游吉祥寺享受着那份闲情逸致,写下了《冬至日独游吉祥寺》:“井底微阳回未回,萧萧寒雨湿枯荄。何人更似苏夫子,不是花时肯独来。”寒雨潇潇打湿了那冬日里枯萎的花草,只有诗人才有这份独游寺庙的雅致。
冬至时节,自然界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。大风降温会接踵而至,“无边落木萧萧下”,叶子再也承受不住低温的连续袭击和地球引力的考验,纷纷飘然落下,宛如在地上铺了一层金灿灿的地毯。广袤的田野,执着地袒露着它的真诚,每一寸泥土都展示着它的原始美。田间阡陌只是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灰色划痕。我国幅员辽阔,南北方冬天的田野也有着显著的区别。在北方,经受过霜雪煎熬的收割完的庄稼茬规则地点缀在空旷的田野上,恬静而壮美,连绵不绝的远山早已银装素裹,严阵以待,迎候严冬的一轮接一轮的侵袭。而南方的田野里,嫩绿的麦苗、娇弱的油菜在寒风中频频颤动,倔强地坚持着,更多的埋藏在泥土中的种子在寂静中等待着,沉浸在对生命的酝酿和春天的向往之中。而经过雪花洗礼后的天空显得更加湛蓝纯净,只有几片云彩在天际盈盈飘逸。少了树干枝叶遮挡的阳光,任性地铺洒了下来,千万根触角伸进了每一扇打开的窗户。从春到夏及秋,人们从来没有像这个时节那么渴望阳光,渴望那份常被忽略的温暖,用它来驱走寒冷的阴影,编织起严冬生活中的欢乐。
天时人事日相催,冬至阳生春又来。“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?”在刺骨的寒风中,我仿佛已经闻到了春的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