居住在鹤岗这个火车穿城而过的城市,火车对人们来说再熟悉不过的了。然而,说到客运大绿皮火车,恐怕就只有那些老鹤岗才有记忆。因为时代已经把人们带上现代轻轨提速的动车,把视线停留在时速高达430公里的磁悬浮列车上。
啊,早晨。我睁开眼睛,今天的我醒的格外早。不是因为我的老伙计从我的身上驶过,而是我有了新的伙伴。
一条石枕铁路在我的身旁铺设施工,我对身旁的石枕铁路,打了声招呼。他说:“老哥,能给我讲讲属于你的光辉岁月吗?”我正要讲属于我的故事,不知怎的,感觉身上酥酥麻麻的。不由得回头张望,是他们在我的身上敲敲打打、安装螺栓,我享受这独属于我的维护,对身旁这位新来的伙计说道:“鹤岗火车站是佳木斯车务段管辖的铁路车站,也是佳鹤铁路上的站点。”
生活在佳鹤铁路沿线的人们,他们不分男女老少,天天听着绿皮蒸气机车咣当声,看着冒着白烟像蛇一样在木枕爬行的火车长大,对铁路上跑不快的小火车情有独衷,木头枕木的铁轨望着那头沿线的屋舍,想着自己少发出一些声响,少打扰那边的孩子。
这天,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,佳鹤铁路的站台上,一群人欢天喜地,男扛女抬搬着出嫁的嫁妆,拥着一对新娘新郎,坐上从家乡开往鹤岗的木枕火车。
中午十一点上车,穿过横亘在中途的松花江逆流而上,火车像喘着粗气老水牛,司机不断地往炉膛里面加着煤,一站停上十来分钟,过了一个又一个丘陵,松花江的水犹如黑龙,伴随着车轮与铁轨亲近的节奏声,到了小兴安岭坡脚一个小站,没有人上车也没有人下车,小火车停上十来分钟,然后又缓缓向前行驶,速度慢得可以跳上跳下,列车员把门关得死死的。
丘陵坡不小,火车只得一前一后两个车头一拉一推,爬完了这段长坡,距鹤岗越来越近了,足足三个多小时,火车从佳鹤铁路的沿线进入鹤岗,从北站出来的新娘从此变成了鹤岗市民,我听住在我身旁的那位风姿绰约的妇人对她的孩子说,当年的那个新娘就是他的亲娘,新郎就是他的老爸。
佳鹤铁路沿途的少男少女们,每一趟小火车都是他们的一次梦想,我注视着他们,注视着属于他们的幸福,小火车运载着他们的婚姻、爱情,沿途卸载在鹤岗繁华的都市周围,女的叫做出嫁,男的叫做上门。
以后的许多岁月,佳鹤铁路像一根线,一头牵着鹤岗,另一头牵着老家,想家的时候走进站,掏出五块八块的纸币,在咣当咣当的火车声中,吃着雪糕摇摇晃晃地回到老家,又摇摇晃晃地坐着小火车回到鹤岗,记忆中的他们就这样在佳鹤铁路上长大,那些沿途小站的叫卖吆喝声写满了他们童年的记忆。
嗨!老哥,这么多年过去了,你的身子骨还撑的过去吗?我笑了笑,没有责怪他的唐突,回答他:这些孩子们很爱惜我哩!我的笑声漫过了遥远的地平线。这些孩子们知道,只有爱路护路,才能打破地理的闭塞、唯有爱路护路,才能装载工业的粮食,铸造共和国的辉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