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在世的时候,对我一直是很偏爱的。我知道,她希望我成为一个正直善良、勤奋好学而又持家的人。这是她最大的心愿,后来也成了我一生的追求目标。
在我小时候,父亲远在鹤岗矿务局工作,母亲一个人在山东老家,既要伺候年迈的姥姥,还要照顾年幼的大哥和我。母亲不但心灵手巧、能识文断字、做得一手好女工,而且还是村办小学老师。但是为了能挣更多工分,她放弃了教师工作,在生产队里每天早出晚归,为了这个家,母亲挺住了。
虽说两地分居多年,但母亲经常会与父亲通信联系。夜深人静的时候,她会读这些信给我听,那时候我还太小,大人的事情我似懂非懂。可是,我却很喜欢听母亲讲故事,我听过的第一个故事,就是母亲读给我听的《高玉宝》,那里面的“半夜鸡叫”让我记忆犹新。再后来,母亲就给我读《敌后武工队》《艳阳天》《金光大道》,应该说母亲是我的第一位文学启蒙老师。
有一年,我的一位远房姑姑从北京下乡,来到村小学担任语文教师。在七月里一个炙热的下午,母亲带着我来到姑姑的房间,在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书柜,还有很多的书。我惊喜得叫起来,扑过去就翻看起来,姑姑与母亲相视一笑,乐得直点头。从那以后,有事没事的时候,我总要去姑姑的书房,翻看那些花花绿绿的书。更让我感到高兴的是,没过多久,姑姑竟然允许我把书籍带回家去看了。于是,很多的时候我会把这些书读来给母亲听。每当这时候,母亲都会放下手中的活,静静听、细细品,脸上满是舒心的笑容。
我过10岁生日的那一天,母亲带着我和大哥去县城赶集,平日里节省惯了的母亲,那天竟然花了8元钱,给我买了一套3卷本的《大刀记》。要知道当时的8元钱,可够我们一家三口人一个月的生活费。母亲还买了两张电影票,让我和大哥去电影院里看了《卖花姑娘》这个电影,而母亲却坐在电影院门前的台阶上,一直坐到电影散场,等我们看完。
母亲,您不知道的是,那天的电影我看到一半的时候,忽然就想起您,我想与您换一换,让您也看一会儿电影,就一个人溜出来。在电影院门口,我看到坐在露天地里的你,晚霞映红了你的身影和脸庞,还有你身上的光亮和脸上的笑容。当时,我就默默地下定决心,一定要好好学习,报答您的养育之恩、教诲之情。
1978年7月29日,母亲带着我和大哥,来到了鹤岗。
学习这条路竟然是这样的艰难,虽说自己拼尽了力气,但我还是连续几年高考失败,失望的阴影长时间笼罩着我。有一天,在笔记本上,我看到母亲的留言,“孩子,你可要挺住啊,要相信自己,你可是妈妈的希望。”
那一年的高考我顺利过关,终于考上了自己称心的学校。听到这个好消息,最高兴的当然还是母亲,她逢人便说,孩子终于有出息了。那一天,母亲高兴地给我蒸了一锅大包子,还有6个煮鸡蛋。
大学毕业以后,我参加了工作,后来又结婚生子。经过多年的努力,终于崭露头角,自己的文学作品先后多次在国家、省、市征文赛事中荣获奖项。
2008年11月29日,在北京人民大会堂,我获得“全国最有影响力新闻文化工作者”荣誉奖励。从北京回来,第一件事情就是拿着获得的奖状、奖杯、奖章给母亲看。可惜的是,因为脑血栓后遗症,母亲早已说不出话来了。那一刻,我们手拉手、心连心,从未有过的感动。
2011年8月,我加入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和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。从此,文学圣殿终于向我敞开了大门。而此时,母亲已经离开我整整三个年头了。
又一年的“母亲节”,我带着儿子,来到了卧龙岗公墓。儿子天昊向他的祖母献上了一束康乃馨。而我,又一次向儿子讲起了母亲对我的希望和嘱托。
儿子频频点着头,似乎听懂了……